播报：李广彦的散文｜天热好个秋

天凉好个秋。今秋气温比往年高，秋分之时抗干旱，寒露夜里摇蒲扇，霜降还穿短袖衫。

整个中华大地都挺热，而南方更像被烧红的大铁锭，从夏日炉火中跳出后余温烤人面。

位于汉江中游的湖北省碾盘山水利水电枢纽工程建设工地，白日红旗辉映，夜里弧光闪烁，江面灯火如星，办公楼的灯光亮到半夜，决战之年的攻坚时刻，二期截流、船闸通航、首台机组发电目标雷打不动，时间所剩不足百日，大家加班加点，连双休日、节假日也是车马暄阗，人忙如蚁。

【资料图】

工地上卡车、挖机、推土机开足马力日夜施工，车轮扬尘瞬间让人蓬头垢面，江风阵阵，眯眼前行，洒水车来也是蜻蜓点水，反弄人一脚泥。

截流筑坝，不同断面需要不同规格的石头，开了十几年挖机的石中兵轻车熟路，用铲斗将一堆石头挖起高举，从上往下翻卸，大小石头滚落后一分为二。施工队负责人李晓龙和他都是钟祥本地人，他们先后在南水北调、溪洛渡等水利工地显身手，如今转战碾盘山，为家乡人民建工程，感到无比光荣，浑身铆足了劲儿。

截流前先要以中轴线为准抛石，在水下铺出一个工作面。这活粗中有细，石头入水激流会把它冲出一段距离，必须测算计出这个微差，才能定点开抛，技术人员在左右两岸扛着仪器时上时下。

10月1日，气温直逼36℃，下午阳光斜泼江面波光粼粼，4点50分船舶抛锚定位后，指挥人员挥旗示意，挖机司机铲起一块巨石，转向平移后对准江心，轰咚一声，巨石激起冲天浪花……仿佛是颗信号弹，打响大战四季度的第一枪。

国庆节期间，建管局领导轮流坐镇一线。抛石当天上午，局长曾国华陪同荆门市委及省水利厅有关领导检查后，连夜忍痛去医院。事后才听说，他是利用假期做手术，由于建设任务紧迫，病已耽误一年有余。术后尤需保暖，尽量减少室外活动，避免伤风感冒......医生叮嘱却被他抛到脑后，尚未恢复，就来工地。11日这天阳光灿烂，风和日丽，但江风拂面，阵阵寒意，他内着衬衣，外套工装，沿河滩走一步退半步、高一脚低一脚地走了七八百米，登上船后就问通航前期准备情况，一路察看哪里还不顺畅，调整优化下一步疏浚方案。行至导流明渠，他不顾危险，躬身从截流戗堤嶙峋乱石堆爬上岸，了解抛石进度，如果有块石头空悬，踩错一步就可能被砸摔伤，我紧随其后，心一直悬着。船临时停靠之处，船头离岸一人高，术后伤口怕绷裂，他搀扶人手上下。立于船头眺望，大坝卧江，水鸟飞翔，我情不自禁对他说：能作为工程的宣传者和见证人我很幸运，您作为工程建设一线的主持者，更会为此而自豪。他略显倦容手指嘴唇说：责任大呀，来不得半点疏忽。见他嘴角起泡后被风吹日晒的皲裂唇纹，我能想象他每天要操多少心呀。

日子像汉江水不知不觉地急速流逝，工程也从小到大像个男子汉了。10月19日这天，黄色外圈、内里大红、金光闪闪的转子支架从千里之外的天津运来......一大早工程建管局的同志们撂下碗筷，如同去接新媳妇一般赶往工区大门，没有鸣炮奏乐，只有卡车轰鸣，一行人像随大红轿子一般，前呼后拥地把“新娘”一路护送到发电厂房。

厂房平时看起来很生硬，今天格外温柔，往日那些冷面安全标语，转眼好似条条红绸渲染喜庆气氛，一幅“防范遏制安全生产事故，全力为党的二十大召开营造安全稳定环境”标语鼓舞人心。安装间大门不宽不窄，卡车司机老把式，20米长的车身像变魔术一样把直径7.5米、高1.6米、重75吨的“胖媳妇”牵进屋来。

车停稳后，七八个工人爬上支架拉绳拧铆，专家们伸脖探头仰视支架内里比比划划，像公婆赏识媳妇一样心里喜欢但不失风度地频频点头。“胖媳妇”一路走了5天，拆除收费站的一角才下了高速路，设备生产厂家此前派驻工地现场安装的技师们，像看见亲人一样靠上前来回打量。建设者们兴高采烈地挥旗舞手，与“胖媳妇”留影。随着调度指挥哨令吹响，桥式起重机伸出铁臂将“胖媳妇”缓缓“抱起”，如送入新房一般稳稳落在组装工位。建管局总工程师谢爱华长舒口气说：机组大件设备全部进场，不久组装成机。

疫情与汛情叠加，征地与农耕矛盾，库区防护工程艰难，但到金秋时节，还是迎来辉煌。紧靠大坝枢纽的联合泵站，是库区一座大型泵站。现场施工经理王强胡子拉碴，略显苍老，他几乎日夜守在工地赶进度。年轻骨干叶龙强中秋节国庆节都在工地，这是他参建的最大泵站，生怕有啥闪失。年已古稀的监理老陶，像披甲上阵的老黄忠，监督质量铁面无私。眼下泵站主体工程基本完成，像身躯魁梧的新兵，只待扛枪出征。

趁秋高气爽天气，建设者们为它配“枪”。12台水泵，每台18吨重，泵体形同巨大啤酒桶，被吊起后再顺孔位徐徐缓落，在前池底座掌控方位的工人说：每台泵都与机座相吻合，预备纠偏的电钻和砂轮闲着没用，可见设计精巧，施工精准。

建管局征管科长王威威介绍：钟祥是粮、棉、油丰产区，特别是汉江沿岸阶地土壤肥沃，库区防护工程就是沿两岸实施堤防填筑、新建排涝泵站、土地抬高等配套项目，消除水库蓄水后局部内涝隐患，今天水泵全部吊装到位，它们能把暴雨涌来的洪水及时吸入水库，万亩农田不被水淹.....想象水库蓄水后，一边麦浪滚滚金黄一片，一边碧波荡漾绿水万顷，该是何等美丽的景象啊！

暖秋也有苟延残喘的苍蝇蚊虫，就像杀不尽的病毒令人烦恼，但桂花依然香郁满园，秋菊如期傲霜绽放，正逢党的“二十大”召开，今年秋色更加光芒灿烂，令人精神振奋。

再过几天，工程再次截流，不久水流将生出电流，江滩将升起白帆。清晨推窗，一阵秋风夹秋雨，天凉好个秋，但今秋天凉如酷暑中的清凉，毫无冷飕感觉，人生已进晚秋的我，在火热工作中享受凉爽惬意，这大概是心底始终有团火，身体不停地奔腾热血吧！

作者简介

李广彦，出版《铁匠父亲苦命妈》《有种情商叫联合》等文学作品多部。曾获中国作协创联部“深入生活、扎根人民”主题实践先进个人荣誉。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、中国水利作家协会会员，中国报告文学会会员，湖北省报告文学会理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