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湟社火“打钱棍”

打钱棍 吴海红 摄

□刘 玮

(相关资料图)

“打钱棍”也叫钱棍舞，是河湟社火中的一种群体性舞蹈，多由青少年男女表演，通过整齐划一的动作和灵活多变的队形来呈现欢庆、热烈、祥和的节日氛围，展现河湟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。

笔者从小就爱看社火，能从人家开始化妆一直看到“卸身子”，钱棍舞自然也没少看。开始表演的哨声一响，一根根钱棍就如同粘在了演员们的手上，忽上忽下、忽左忽右，时而打腿、时而击肘，演员们也是时踞时立、时进时退、边打边走……当表演进入高潮时，动作难度增大，节奏也明显加快，但演员们一个个气定神闲，穿插自如，把手中的钱棍舞得风生水起，花样百出。但见钱棍绕身翻转，彩穗飘舞纷飞，铜钱“哗哗”作响，气氛欢腾热烈，令人目不暇接，引起观众的阵阵欢呼与喝彩。看钱棍舞，能充分感受到河湟人民矫健粗犷、热情奔放的性格特点。

“打钱棍”没有演唱，也没有乐器伴奏，全凭领队的少年吹哨子指挥。其表演的基本动作有击（用钱棍碰击身体各部位）、拍（用手掌拍打钱棍）、踢（用脚踢钱棍）、点（用钱棍的两端点地使其发声）、转（手握钱棍转动）、抖（手握钱棍，通过手臂的力量使其抖动发声）等。传统的打法有“一打泰山来压顶，二打罗汉两肩平，三打黄龙来抱柱，四打臂膀两根筋，五打和尚盘腿坐，六打广寒月洞门，七打金鸡独立式，八打猛虎出山林，九打玄武太极图，十打还原闹新春”之说。河湟社火中的钱棍舞常见的套路有“上八套”“下八套”“踢脚尖”“缠脖板”等。

演员在进行表演时，用拇指、食指、中指作握笔状将钱棍执于掌心或用五指握于掌心，按哨声节拍依次击打肩、臂、肘、背、腰、胯、腿、脚掌、脚背、脚跟等部位，也可棍与棍、棍与地面碰击，并由此引动上半身的扭、摆及下半身的起、蹲和跳跃，从而形成挺胸、抬头、前躬、后仰、转体、弯腰、屈肘、屈膝、甩胯、旋转、摆动等动作，同时还可进行长形、方形、圆形、蛇形等各种队形变换。无论是原地表演还是在行进中表演，都讲究协调对称。

钱棍舞演员的服装，早年间男性都是白色衬衣、黑色裤子，头扎白手巾，有点像安塞腰鼓鼓手的装扮。女性都是白衣黑裤或红衣黑裤，头发扎成双纂，腰系彩绸，色彩对比鲜明。后来，社火表演经费越来越充足，演员的服装也越来越多样。

关于钱棍的长短尺寸，有“金钱棍，三尺三”的说法。找一根粗细适中的木棍打磨光滑，两头挖槽凿空，用铁钉穿上几枚铜钱，然后再用五彩绸布或流苏装饰一番，一根钱棍就做好了。后来铜钱日益稀少，人们就用铁片、垫圈替代，但行家都说发出的声音不如铜钱好听。钱棍在舞动时“哗哗”作响，彩穗飘扬，格外醒目。钱棍既是舞蹈的道具，又是击节的乐器。其响声给人以昂扬振奋之感。

钱棍舞在我国流传甚广，在不同地区有“金钱棍”“霸王鞭”“连厢”“连宵”“莲箫”“年箫”“花棍”“浑身响”等名称。各地的钱棍舞表演形式也有所不同，有的只跳不唱，有的边跳边说，有的则边跳边唱。每个地方的表演基本上都会融入一些本地文化元素，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。

对钱棍舞的最早记载，见于明末清初学者毛奇龄的《西河词话》：“金作清乐，仿辽时大乐之制，有名连厢词者，带唱带演，以司唱一人，琵琶、笙、笛各一人，列坐唱词……此人至今谓之连厢，亦曰打连厢。”这里的“连厢”，即指钱棍。那钱棍为何被称作“连厢”呢？在钱棍舞流传甚广的川北地区有一个“莲香诉苦”的故事。相传有一个名叫莲香的童养媳受公婆虐待，背地里向邻居们诉苦，一边指着身上的伤痕哭诉，一边拿吹火筒比划被公婆毒打的惨状。人们同情莲香的遭遇，相互诉说，一传十，十传百，渐渐形成“打莲香”的形式，即边说边用竹筒比划。后来，“打莲香”被讹传为“打连厢”。

清乾隆年间人李声振在《百戏竹枝词》中记载：“徐沛妓妇，以竹鞭缀金钱，击之节歌。”这里的“以竹鞭缀金钱”显然就是今天我们所见的钱棍了。在我国北方许多地方，钱棍被称作“霸王鞭”。相传楚汉相争时，项羽麾下的将士们每攻下一座城池，便会站在马上，挥舞马鞭，高歌而舞。后来，这种欢庆胜利的即兴舞蹈便从军营传到了民间。不过，马鞭慢慢衍变成了钱棍。

如果追踪钱棍的民俗学源头，恐怕就要提到“钱币辟邪”的传统习俗了。相传在清乾隆年间，湖北襄州有一巨贾名叫曹卓。此人认为铜钱上有皇帝的年号，而皇帝是真龙天子，因此他在大门上挂了大量铜钱，以为风吹动铜钱发出的响声能辟邪保平安。后来，人们纷纷效仿。这种习俗实际上是从汉代一直延续下来的，古代甚至出现了专门用于辟邪压镇的厌胜钱。河湟社火中的钱棍舞，含有敲开四方财路的寓意。

各地关于钱棍舞起源的故事虽然有不同的版本，但都体现了劳动人民的聪明和智慧，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期盼。

随着时间的流逝，河湟钱棍舞在社火表演中越来越难以见到了。其实，钱棍舞舞姿优美，动作大方，简单易学，又不受场地限制，具有很强的参与性和普及性。同时，钱棍舞也是一项强身健体的绝佳运动，能够促进血液循环，改善关节的灵活性，增加肢体的柔韧度。一些地方，钱棍舞已经进入了广场舞的行列。希望历史悠久的钱棍舞能够永远流传下去，而不是只能在博物馆看见它的表演道具。

《青海日报》（2023年07月07日 第7版：文化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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