专访清华文创院院长胡钰：全新文创为城市建设“找乐子”

“城市不仅是人类生存聚集的场所，城市更是集中体现了人类文化与文明，承载了人们美好生活追求。”在9月25日于义乌举办的“奇妙城市论坛”上，清华大学文化创意发展研究院院长胡钰教授表示，“中国城市发展也必须进入一个崭新阶段，突出变化在于城市建设的重点从‘盖房子’转变为‘找乐子’。用学术语言来说，即城市不仅是物质性空间，更是精神性空间。”在他看来，精神性空间的建设正变得越来越重要，而“奇妙城市”就是凸显精神性空间属性的建设观念之一。城市如何“奇妙”？文化创意在这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？在专访中，胡钰给出了他的答案。

文化感+青春度让城市更“奇妙”

论坛上，胡钰表示，随着中国城镇化率增高，大城市越来越多，城市聚集的人口量也越来越大，城市建设质量与品味愈发受到人们重视。“奇妙城市”概念应运而生。“奇妙城市不仅是为了生产的，更是为了生活的。”胡钰在演讲中表示，“在这样的城市里，人不仅是原子化的堆积，更是有机化的融合，不仅是被动性的存在，更是主动性的乃至创造性的存在。简而言之，奇妙城市是以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目的的城市。”

要建设这样的城市，胡钰认为，文化感的挖掘非常重要。他以调研经历为例，阐述了一栋故居、一块标识牌、一座纪念浮雕对打造城市文化内涵的重要性。“我曾在瑞士访问的时候，在街头看到了爱因斯坦住过的房子，标识牌上写了爱因斯坦和家人1903年至1905年居住至此。还有一句很重要的话，‘在二楼提出了革命性的光量子理论。’”胡钰说，“这些看似很久远的历史印迹，都是城市的文化基因，极其珍贵，可以带给城市无比奇妙的文化体验。”

与此同时，胡钰还强调，青春度的打造能让城市更加奇妙。“如果一个城市要有活力，那么这座城市就必须有更多青年人。”胡钰表示。因此，城市需要营造一种多样性、创造性的氛围，“我曾去过深圳调研，那座城市就以创业创新为荣。在这种氛围下，青年人能创造出很多新鲜事物。”在对义乌进行考察调研后，他发现，良好的产业基础和开放的文化氛围相结合，能为青年人提供更适合创造的空间，“这也是我的学生愿意来义乌创业的原因。首先，他们看中了义乌的良好基础，供应链发达，直播发达，快递也很发达。同时，他们觉得义乌有鼓励创新的氛围。现在他们在国际创客村李祖村创业，也是看中了它的包容度和开放度。”

提供土壤让城市文创良性生长

在采访中，胡钰提到，中国的文创处在一个蓬勃发展的阶段，正在渗透进各个产业，也覆盖到越来越广的社会生活领域，对城市的影响也越来越大。在这样的趋势下，胡钰认为，文创品牌对城市品牌有着显然的带动作用，“它会极大地改善城市的文化形象，赋予城市品牌以崭新的、活跃的内涵。”

在胡钰看来，城市是文创发展的天然土壤。但要把土壤变成沃野，还需要从专业层面给予支持。他说，文创是复合型极高、创造性极强的领域。因此，该领域人才的培养往往由不同学科来支撑。“但不管由什么学科来支持，文创人才的培养核心就两点，一是文化使命感，另一是文化创造力。”胡钰说，围绕着这两点，文创人才的培养可由多种学科介入。除了媒体、艺术和设计之外，文创还要与数字技术、人工智能结合。“我们现在要做的AI文创大赛就引入了清华人工智能研究机构和我们一起合作。”他如是说。

此外，胡钰还建议将人才聚集在一起，给他们提供支持，让他们有更多实践的机会。他说：“现在的年轻人学东西很快。就像我那些在李祖村做项目的学生，其实他们缺很多东西，对于设计房子、砌砖贴瓦更是没有实践经验。但就在暑假这两个月，他们自己就在摸索的过程中学会了。这也说明，只要给他们一个文创的土壤，给他们最大的支持，他们自然就会成长。现在传统科层化、学科化的教育给予的东西相对刚性而有限，文创人才的培养可能得用全新的观念，全新的方式来培养，也就是在基于问题导向的实践中，缺什么培养什么，缺什么就给什么。”

观念升级激发城市创意

其实无论是文化内涵的挖掘、创造力的打造，还是文创土壤的供给，都取决于城市管理者的观念，取决于一个城市的建设目标是为了生产还是生活。“在有的城市里，人和城市是分离的。人是作为原子、作为一种工具存在于城市中，而不是城市的主体和目标。”胡钰说，“一个有生活气的城市一定是用脚步丈量的。一定是可以让人与人在城市空间里能够充分地、自如地交流的城市。”

在人与城深度融合的城市中，人们很容易被城市的“气质”吸引，产生亲近感。正如胡钰所说：“2021年暑期我带学生到澳门做了一周的实践课程访问，尽管许多同学是第一次到澳门，但会立刻把这座城市当作自己的‘第二故乡’。为什么？同学们对那座城市很有亲近感。在窄窄的小巷里穿梭的时候，能感觉到人和城是融为一体的，”这样的亲近感似乎也激发了创作欲，据胡钰介绍，那次调研让同学们收获满满，写作了大量文化随笔，并拍摄了许多相关视频。

此外，胡钰认为，在媒介化社会中，树立传播力的观念对城市持续发展、资源聚集非常重要。“中国城市的奇妙之处太多了，但我们往往都是‘故乡的陌生人’与‘传统的过路人’，习以为常，日用不知。而通过广泛的、主动的创意传播，可以激发起更多人对中国城市、中国文化的兴趣与喜爱，进而去探访与发现。”胡钰说。在这个创意传播的过程中，多方力量的共同合作能制造更大的社会影响力，“此次我们在义乌做奇妙城市大会，也借助了诸如穷游网等各种行业力量，帮助我们获取更多的信息。”

观念对城市发展的重要性，让胡钰对“奇妙城市”这一新概念能带来的城市创意充满期待。最后，他说道：“中国的文化是深厚的，中国的城市是多样的，中国的活力是无限的，期待奇妙城市的观念能够为当代中国发展提供崭新的视角与动力，也能够创造性地传播当代中国的可爱与可敬，让中国的奇妙绽放出无尽的魅力。”